。太落后、太黑暗了, 他想, 至少应该换两盏LED灯嘛。
走道上有人站岗执勤, 看到他过来,面无表情的士兵立刻稍息立正, 对他恭敬道:“首长好。”执行任务的士兵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做的是什么事, 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,在庞大的军队机构里, 他们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, 所承担的和所知晓的永远不会超过自己匹配的螺母范围。
张雪璧走到厚重的铁门前, 正要请人打开,那门便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直接从里头打开了。李贺年从里面走了出来,面上情绪看似不动如山。
韩承泽潜伏A国多年, 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本地的最高领导, 却不知道还有一个李贺年存在。也确实应当如此, 比起韩承泽的轻浮自大与高调,李贺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,只有当他探出獠牙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这是一头多么可怕的凶兽,但是现在这头凶兽不动如山的脸上,也微微有了些动摇。
他抬头看到张雪璧,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, 说:“我很欣赏他。”然后他又纠正了自己的措辞,“不,或许用……惺惺相惜更合适点。”他说:“抱歉,太久没说中文了,有些词语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用了。”
张雪璧说:“词倒是没用错,但是他未必愿意与你惺惺相惜。”
李贺年微微点头:“可惜了。”然后错过张雪璧,往上面走去。
张雪璧推开门,走入了铁门里头。那里面显而易见是间刑室,不过看起来也不是太血腥就是了,身材高大的男人手臂张开被铁链锁了吊悬在屋子中央,双脚上还带着镣铐。
这种看似低调的刑罚其实十分可怕,由于吊悬的高度超过了男人的身高,所以他必须总是绷紧肌rou踮着脚尖才能够不让自己受到悬挂的伤害,但是人又不可能总是保持这种状态,更不用说,这个男人身上还受了不少的伤。
三枪,还有一根钢管插丨进了背脊,险些伤到脊椎。
张雪璧默默地想,天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活下来的,果然能够拿到潜龙代号的人都是怪物。是的,现在被吊在屋子中央的男人正是失踪的卓阳。
张雪璧进去的时候,男人正一声不吭地踮着带了脚镣的脚站在那里,看起来有一些滑稽,好像一个大号的芭蕾舞者,但是这个带伤的大号芭蕾舞者保持这种状态已经超过了两天两夜,在伤口没能好好处理并且粒米未进的情况下,张雪璧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。
张雪璧走进去,找了张椅子坐下来,在这个过程中,男人并没有抬头看他任何一眼,似乎觉得这样做是白费力气。张雪璧静静地看了他一会,然后问他:“喝水吗?”
男人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,简洁地吐出一个字:“喝。”既没有故作硬气的拒绝也没有流露害怕后着的恐慌。
张雪璧便亲自倒了一杯水,端着拿到了男人跟前:“喝吧。”
男人低下头,追逐杯口,张雪璧却恶劣地将杯子一再放低,始终距离男人的嘴唇保持一段距离。男人停了下来,轻轻叹了口气,低声说:“张雪璧,以前克扣你奖金的是陆蓥一不是我,你吃的夜宵倒有一大半是我做的。”
男人已经没有太多体力了,所以这番话说得很慢,但是每一个字都很稳,就像是,他此时并不是在牢笼里,而是坐在沙发上衣着整洁干净,简简单单地向下属陈述一个事实。张雪璧低低嘟哝了一声,将杯子凑了上去,男人便飞快地喝起水来,像一条狗一样的动作但是谁也不会轻视他。这个男人在求生,即便境遇至此,他的意志力仍然没有被打开哪怕一个小小的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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